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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洪忠烈为心,爱亲忧国。此穆满之骏,方之“白鹄”,可谓齐足者也。
——王嘉
次日放晴,孙策三军开拔,日夜不息,只耗费了两日时光,便到了平阿城下。
有了将军之前的多番慷慨动员和演讲,一路上,众人也没什么不满,反倒是有些愈加积极起来。。
平阿在前,正当众人大喜过望、以为可以入城一扫疲累之时,孙策却突然下令全军休息,驻扎离平阿三里外的荒野处。
这下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,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,现在却又说不进城了,这叫什么事儿!
“将军,咋地又不进城了?!”华雄性子急,操着一口大嗓门,冲孙策发问。他与孙策的关系不一般,虽不会像那些新兵一般大吵大闹,心底多少也有些怨气。
“此时进城,有害无益。这几日你等只需埋锅造饭、好生歇息了就是!”孙策负手而立,颇有几分当年其父孙坚的风范。
“那俺派人去城里通知张勋……”
“不用!”未等华雄说完,孙策无情打断,“现在还不是时候!”
华雄闷哼一声,发泄着心中的不满,无奈,自去组织士卒扎营去了。
入夜,士卒们围簇成一团,就着火堆,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,气氛不由有些沉闷。
特别是华雄,从头至尾只是闷着头,平日里豪迈粗犷的他,如今生生没了一句唠叨。冷不丁地他直起了身,一箸子从热气腾腾的锅中夹出一块肥肉来,也不怕烫,一口递进嘴里,腮帮子蠕动了两下,便咽进了腹中。
袁欣身为女儿身,本是不应该、也不方便出现在这儿。可自幼性格洒脱、喜好与军人谈天论地的她,如今却实实在在地坐在了这帮大老爷们当中。
人家女孩子都不嫌弃,那他们这帮如狼似虎的兵崽子自然更没有嫌弃的道理,欢迎还来不及呢!
袁欣,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,毕竟也是个女孩子,有着天生的女儿家的细腻。所以她也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。
那些新招募来不久的士卒就算了,就连一路追随孙策的那些山野莽汉,也都飙起了脾性,或向部下、或向身边的事物,莫名发火。
不自禁的向黑夜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望去,从来到此地,他就一直站在那儿,这是为什么?
她想起了刚才自己怒气冲冲地去找他,吵着要去城里见张叔叔,结果他二话不说,唤来了两名侍卫,将自己给拖了回去。
想着想着,她又鼓起了腮帮子:“哼,真是不可理喻!”
“将军这么做,肯定有他的道理!”旁边的邱二狗,好似听到了她的呢喃细语,咧着嘴,对着她笑。
袁欣更气,横着一双好看的纤眉:“对,在侬的心目中,侬家将军做啥子都是对嘀!”
她用的是他一直改不过来的吴越方言,极具讥讽的意思。
“侬……”
邱二狗小脸涨得通红,急着辩解。一个“侬”字刚出口,又红着脸闷下头去。
“诸位!”众人之中,秦松霍然起身,一袭青衫,眸光清亮,他一扫众人:“诸位请听在下一言。”
“文表?你有什么话,说说看!”见是一路上少有言语的秦松,宋谦不由觉得新奇。
秦松,作为公子的智囊,有着读书人的睿智和内向。对,就是内向。所以大家走南闯北、相处了这么些年,他与周泰,最是没存在感的。因为公子的早熟和极富主见,他也多少有些没有用武之地。
可这并不代表能影响他在孙策和众人心目中的地位,因为孙策终究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,而他与周泰,沉稳内敛,一文一武,自可独当一面。再看宋谦与华雄,最多混个先锋元帅,已是了不得。
“相信在座的诸位,对于今天将军的做法,心有不解,以致怨愤!”秦松一言扼要,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其实说到底,大家心中都明白,袁公路是个什么样的人,而他手下的那些文臣武将,也都是些什么货色!”
袁欣蛾眉轻挑,便要反驳。可在场的众人,却纷纷交头接耳、点头赞同,仿佛对此,都是些路人皆知的事儿,只有她一人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“如果你等就这般冒冒失失地进城,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?高声欢呼?热情招待?”秦松话语一顿,脸色一改,就连音色也提高了几分,“恰恰相反,他们只会漠视你的狼狈,对你冷嘲热讽,责怪你为什么会来得这么晚!然后用些糟糠粗食来招待你!”
诸人闻之色变,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。
“留在这儿,虽是风吹日晒,可也乐得逍遥自在,不是么?”秦松洒然一笑,飘飘然,竟有些出尘之姿。
“当然,这并不是最主要的。之所以留在城外、之所以选择驻扎在此地、之所以不去通报城里的守军……一切的一切,还是为了退敌。”
“退敌?此话怎讲?”孙河依稀抓住了什么重点,却还是有点理不真切。
“诸位试想,我等一旦入城,虽可解了这燃眉之急,可在此之后,曹军必再增新旅,以期一举破城。而城里的守军呢,一见援军到来,连日来的疲惫死守,促使他们心安理得地去休息。先前的必死之心,也一扫而空,变得畏首畏尾起来。到时只要曹军一来,势必土崩瓦解、局势一发不可收拾!”
孙河眼前一亮,接着道:“所以我们事先埋伏在此处,只要曹军一来攻城,我们骤然出击,张勋见到援军,必然气势大涨,而曹军突遭埋伏,受前后夹击之势,必然溃败!”
“不错!”秦松微笑颔首,向远方的那道伟岸的背影投以崇敬的目光,“所以,你们可都明白了少将军的良苦用心?!”
“咱们都错怪少将军了!”士卒们三三两两地垂下了脑袋,都为先前的行为而感到羞愧不已。
秦松将众人的反应一一尽收眼底,凝望着他的孤影,嘴角扯出一丝弧度:“这一切,也都是公子您想要的吧!”
所以,在曹军「厉锋将军」曹洪带领五千精锐前来攻城的时候,毫无意外的已经输了。
孙策脚跨【麒麟】神驹,手持【问天】宝剑,一双如鹰锐目,冷漠地注视着前面杀声震天的平阿城。
身后,是手举刀剑、肩扛大旗的一众儿青葱面孔。或许他们还有些紧张,可生死关头,谁又不紧张呢?
“待会儿你躲在俺后面,俺保护你!”邱二狗向着身旁的袁欣咧嘴而笑。
袁欣“嘿嘿”陪他干笑两声,“切”地转过头去。